一个孩子拽住萨鲁的衣角:“我圣诞节最想看到米奇,我从来没有见过。我听说,他就住在迪士尼乐园的城堡里。我曾经问过妈妈,她说我永远都不可能看到,因为我们这辈子都会被困在这个地方。”
在回程的大巴上,萨鲁一直一言不发。
待车子驶入市中心后,他才扭头看向罗杰:“罗杰,能帮个忙吗?”
“你说,萨鲁。”
“我知道你和迪士尼关系不错,我不奢求你带那么多孩子去迪士尼乐园,但,能否让那些动画人物的扮演者,在圣诞节那天去社区和孩子们互动一下呢?我愿意承担全部费用。你没必要做这些,我知道,但,就当是帮帮我。”
“没问题,小事一桩。别说米老鼠唐老鸭了,各种公主皇后国王我都能全部带来。”
说完,罗杰看向萨鲁。他一直想和萨鲁在更衣室之外单独谈谈,现在,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。
于是,他继续说:“但是萨鲁,你不觉得眼下你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吗?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我知道,你在1992年几乎以一己之力组建了立陶宛国家队。
当时刚刚独立的立陶宛根本没有精力组建篮球队去参加奥运,但你站了出来,你自掏腰包召集队友,联系教练和场地,组织训练和比赛。在那支国家队里,你既是球员,也是领队,是经理,还是投资人。
你把自己在美国挣的工资全部投入进去,还是入不敷出。
是老尼尔森帮助了你,他帮你联系了赞助商,搞定了球衣,你们最终经历千辛万苦,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,才终于站上了奥运会的舞台。
告诉我萨鲁,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?”
“罗杰,为什么突然问这些?”
“告诉我,你是为了什么!?”罗杰盯着萨鲁的眼睛。
萨鲁把头扭向窗外:“那些都是过去了。”
“好,我来替你回答。你是为了心中的骄傲,为了职业运动员的荣誉!
你们88年在汉城干掉了美国队,那场比赛算得上是梦之队诞生的导火索。92年,职业球员组成的梦之队诞生,你们依然想证明,你们还有能力与梦之队交手。
你希望全世界都看见立陶宛篮球的能量,你希望全世界都看见你们还能夺得奖牌!
你希望让更多的孩子看到你们的所作所为,打开他们的眼界,告诉他们篮球世界的更多可能性。
然后呢?在重重困难之下,你们拿了铜牌,虽然败给梦之队,但你们经历了令人骄傲的竞争。
再然后呢?发生了什么?你受伤一年半,上赛季在超音速的复出打得就像一坨屎。但那不怪别人,只怪你自己,因为是你自己放弃了。你在比赛中畏手畏脚,你抱怨上天的不公。
如果你真的丧失了所有能力,那确实没什么可说的。但你明明还有能力,我们都知道训练场上你的多优秀。是你自己害怕了,你怕投不进,你怕失误,你不敢做动作。
你没发现吗?这么做的话,你所有努力都白费了,你证明了欧洲篮球运动员在NBA就他妈是软蛋。你见过有人骄傲的失败,但你见过有人骄傲的投降吗?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?”
“够了!我不想讨论这些!你根本不懂!”萨鲁罕见地生气了,他不知道罗杰为什么要撕开自己的伤疤。
但罗杰没有理会他,继续自顾自的说:
“是伤病的阴影困扰着你,是乔治.卡尔那个白痴的侮辱让你丧失自信,而你也默默接受了这一点。
可是你还有机会,想想吧,作为第一个拿到NBA总冠军的欧洲球员,会造成怎么样的轰动和影响。
你可以让全立陶宛的孩子都看见,你能在NBA立足,这难道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吗!?
你需要寻找回你的自信和勇气,而只有你自己可以帮你做到这一点。
你可以选择当一个好人,我们都承认的好人,但你也只是一个好人而已。很显然,好人并不是评价一个成功运动员的词。或者,你也可以选择在当好人的同时,还当一个冠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