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说为什么不多调集一些边军精锐前来,道理也很简单:万一北渊不从这儿来呢?
你把边镇的兵力都掏空了,万一北渊直取边镇,把这种重地丢了,谁来承担责任?
谁又承担得起这个责任?
所以,一开始,齐政就和定国公与凌岳明言,定国公和凌岳也极其认同的一点就是:此番提前防范,一定不能影响边镇原本的防御体系,军国大事,不能赌博。
在通过对渊皇心思的判断,结合北疆地形,老军神和齐政以及定国公在细细研究之后,选定了几个可能的方向,在定国公实地走访之后,押宝在了见龙峡。
事实证明,他们选对了。
看了一眼尸横遍野的凌乱峡谷,凌岳知道还不到庆功的时候,沉声道:“禁军步兵清点战场,统计战功,其余人,全部随本将一起,追杀风豹骑,活捉拓跋青龙!”
风字营迅速集结,在凌岳和苏烈的率领下,卷起烟尘,紧紧跟在风豹骑溃兵的身后,不断收割扩大战功的同时,也如同老练的牧羊人,将风豹骑赶向见龙峡的方向。
马蹄声在峡谷中回荡,待飞扬的尘土落下,峡谷里已经不见了厮杀,只剩下重伤士兵的呻吟与战马不安的喘息。
留守的禁军步兵们开始清点伤亡、救治伤员、收拢降兵,慢慢平息着心头因为这一场注定震动天下的战斗带来的汹涌刺激。
即使遭遇了一场损失惨重的伏击,但风豹骑三万人的建制,此刻能够集中行动的,依旧还有一万多人。
若是能够从容收拢溃兵,重新凝聚军心,未尝不能与身后仅仅三千的风字营以及两千南朝其余骑兵一战。
但凌岳完全没有给对方这样的机会,一路直追,就如同猎犬撵着受惊的兔子,完全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。
虽然风字营也同样辛苦,但追杀和被追杀的心态和士气自然是不一样的。
拓跋青龙伏在疾驰的马背上,扭过头,遥望着身后弥漫烟尘中的队伍,眼中露出浓浓的恨意与不甘。
好在他在见龙峡军寨留下了人,等他们进入军寨,重新休整,给他一两个时辰,他要带着队伍一雪前耻!
他要将方才所有的失败和痛苦,全部,加倍地还给这些南朝人!
他猛地一抽马臀,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渴望,沿着来路,一路前冲。
他的面前,又出现了一处适合伏击的山谷。
他认得这儿,这是先前他亲自来过,试图捉住那支伏兵队伍,在发现伏兵提前撤离之后,他亲自勘验地形,感慨南朝军人怯懦的地方。
他的心头,猛地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惊人设想。
南朝的人不会在这儿再次设伏吧?
先前对方在这儿假意设伏,然后故意撤走,以懦弱的假象吸引自己冒进。
现在真正遭遇伏兵,退走再度经过,绝大多数的将领都不会想到这儿会重新出现伏兵的可能。
如果在这儿设一支伏兵,绝对会出乎所有人意料,从而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。
恐怕也就是自己这等人物,才能想到这一层来!
但想到归想到,现在这个火烧屁股亡命狂奔的紧急态势之下,他甚至就连派个斥候先行探路都做不到,又无法更改路线。
飞快地在脑子里想了想,拓跋青龙只能让一队亲卫营极力催发马速,在前面探路,看看到底有没有情况。
蹄声凌乱而焦急,像是一团黑云下的骤雨,快速地掠过了峡谷。
当发现全军大部都安然无恙地通过了峡谷之后,拓跋青龙长出了一口气,同时也在心头叹息,看来自己高估对方了。
但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被自己高估的人,却偏偏让自己遭遇了军旅生涯第一场也是最大的一场惨痛失利,他心头就更郁闷了。
难怪朝廷里都说,去各部落砍瓜切菜,都算不得本事,和南朝的战事,才是大渊军人的最高试炼场。
按下心头复杂的思绪,他朝着见龙峡的方向,狂奔而去。
身后,不断有风豹骑的士卒掉队,但他已经顾不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