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不敢!”
贾酂起身,终于转过身来,身后的几位筑基唯唯诺诺低着头,不敢看他,唯有沮良望呆呆的抬着头,难以置信的望着贾酂。
他手中的长剑无力地驻着地面,数次想抬手,却被这真人的目光逼回去,贾酂冷冷地道:
“阵破之日,便是你我身陨,两家流离之时。”
沮良望是聪明人,他听懂了眼前真人的意思,终究幽幽一叹,拜倒在地,道:
“梁川既悄然而降,黾池必然无察觉,姜将军若是撤走,定会转而去黾池求援,真人若能在獾郡截住此人,可以得数日战机!”
贾酂神色阴晴不定,负手而立,低声道:
“他吃一堑长一智,已不好对付了!”
李阙宛静静听着,负在身后的手轻轻掐算,面上虽然不动声色,心中却隐约有了疑虑:
‘姜辅罔…似乎有什么遮掩,算不到此人…’
……
大赵帝都。
夜色正浓,寒鸦啼切,这宫阙之中显得寒冷凄清,淡金色的楼台闪烁着淡淡的光彩,深宫之中,灯火仍然在闪烁,乐声阵阵。
灯火明亮之间,依稀可以看到高处的牌匾上字迹飞舞,如同金铁勾勒:
戡平殿。
此殿乃是赵昭武帝亲自督建,坐落在至功宫旁,当年与诸将军与此地商议讨灭之事,极为风光,后来帝王陨落,成了圈禁废帝与礼宗之地,此后数代,赵帝都在此宫中享乐,反倒成了歌舞之所。
云烟飘渺,仙歌阵阵,上首的金座上正瘫坐着一中年男人。
此人容貌还算得上豪放,只是双眼迷离,神色轻浮,软塌塌地瘫着,反倒让显得浪荡了,身上的威武服饰早已褪下,只着了一袍白色单衣,坐在主位上。
正是当今赵帝,父戚顽。
大赵自昭武帝陨落,早早失了帝王权威,大赵三司解散,帝权崩溃,那一道放在至功宫主殿大梁上的『身夔』金性被扶持的赵礼宗亲手献给了大慕法界的元适,成就了后来的金躯雷音无漏法相。
这位法相住到栴檀林里头去了,只留下一代代赵帝,留在这个空盒子里,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歌舞。
一如他父戚顽。
这位帝王醉眼迷离,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‘常说魏恭帝可怜可叹,可倒还不如这样死了痛快,好歹提起大魏和魏帝有敬畏和威名甚至是恨意。’
‘而不是笑料。’
在意识迷蒙之间,剧烈的的胄甲碰撞声响起,铿锵有力,清脆动人,带甲的将军就这样迈入殿中,引得左右的宫嫔惊慌跌倒,一片混乱。
父戚顽仍然醉倒在帝位上。
相李恒冷漠地踏着殿内的酒水,一路直勾勾走到了主位上,勉强地拱了拱手,道:
“陛下,诸臣有请!”
父戚顽鼾声如雷。
相李恒并不意外,他伸出手来,将摆在御座旁的金觞拿起,随手泼在父戚顽面上,冷冷地道:
“陛下。”
父戚顽骤然惊醒,他迷茫地望了望四周,一只铁手已经攥住了他的背,如同捉一只小鸡般将他提了起来。
相李恒不过筑基,而大赵皇帝、他父戚顽——甚至只是个练气。
这实在是可笑,他父戚顽作为太子时,十二岁就修毕了六轮,却没有人记得他这个太子,一直拖到了十六岁,他在父亲赵哀帝父戚畎面前哭诉时,这个醉醺醺的父王才想起来这件事,找了个护卫,让人家勉勉强强取出来一份灵气。
这就是他父戚家——释修胯下的帝王。
相李恒将他强行提起,甩在地上,这才听见那将军的寒声:
“陛下!要让诸紫府久等了。”
“不是还没有到上朝的时候么…”
父戚顽这才醉醺醺地把衣物穿上,脚步踉跄的往外头走去,受了大殿门口的光照,只觉得刺眼至极,忍不住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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