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坳,风刮得脸疼。
上千名党项步跋军挤成密集的冲锋阵,跟涨潮的洪水似的,闷头往前扑。
领头的百夫长高举弯刀,嗓子喊得劈裂:
“冲!宰了汉人杂碎!为弟兄报仇!”
他身旁的步跋军个个双眼赤红,嘴里嗷嗷直叫,骨子里的血性被喊得翻涌。
“冲过去!踏平他们!”
“杀了汉狗!”
奔跑中,步跋军前锋百夫长吼道:“放箭!”
双方已经近到一箭之地,前锋队纷纷摘下背上的弓,张弓搭箭,速度慢了下来。
就在这时,天空中先响起了密集的呼啸。
铁林谷的第一批箭雨已经落了下来!
“噗噗噗!”
“啊!”
闷哼声和惨叫声混在一起,冲在最前的步跋军猝不及防,不少人中箭倒地。
后面的人来不及停,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,匆忙举起手里的盾牌或弯刀格挡。
“簌簌簌簌——”
步跋军的箭矢也射了过去,密密麻麻。
“盯好了!”
“盾阵!举稳!”
“守住!别让箭穿了缝!”
“人盯人!不准乱!”
“把刀缠紧了!”
铁林谷的战兵们齐声呼喝,纷纷将铁盾举得更高,有的用战刀横扫,“叮叮当当”格开飞来的箭矢。还是有几人中箭,闷哼着倒地,旁边的人立刻补上空位,盾阵依旧。
有人低头,用力勒了两下缠在手上的布条。
正面拼杀,这能死死攥住战刀,不脱手。
“吼——————”
战兵们发出低沉的呼喝,盯着对面越来越近的身影,眼里的光越来越利。
距离转瞬缩短。
浪潮般的人影狠狠撞在盾阵上。
盾撞盾的闷响震得耳朵嗡嗡的,紧接着就是刀砍刀的脆响、骨头断裂的“咔嚓”声。
人头瞬间滚落,血肉横飞,接战的一瞬间,血浪“哗”地泼开,成片洒在脸上、甲上,又热又黏。
大棒槌个子最高,盾阵前的步跋军都盯着他。
他没带陌刀,换了柄备用的重砍刀,比寻常战刀大了一圈,沉甸甸的。
他隔着盾牌,照着前面的人影一刀劈下去,刀刃传来沉闷的触感,不知砍中了一个还是两个,接着抽刀再劈,又一刀,再一刀……
每一刀都有实打实的触感,不是肉就是骨头,震得胳膊发麻。
耳边全是叽里呱啦的党项语,他听不懂,只当是跟汉人打仗时那几句狠话。
无非是“杀”“砍死你”之类。
“杀——!”大棒槌吼着,又劈出一刀。
“砍死这些鞑子!”旁边的战兵跟着喊。
“阿弥陀佛!给老子死!”困和尚的吼声混在里面,禅杖砸得“咚咚”响。
“我操你妈!敢捅我!”周虎的怒骂声紧随其后。
刀光密集,人影挤成一团,党项语的嘶吼、汉人的怒骂、惨叫声、兵刃碰撞声搅在一起,山坳只剩下最原始的拼杀。
“顶——”
大棒槌嗷的一声喊。
前排的战兵们猛地将铁盾往前一推,趁着步跋军重心不稳的瞬间,手中的战刀从盾下的缝隙中劈出,十几名步跋军兵士惨叫着同时倒地。
困和尚热血沸腾,挥舞禅杖补上一处缺口,禅杖带风砸向冲来的步跋百夫长:“降妖除魔!当诛——!”
那百夫长反应极快,举起弯刀格挡,可禅杖的力道实在太大,“咔嚓”一声,弯刀被砸成两段,禅杖余势不减,重重砸在他的胸口。百夫长一口鲜血喷出,倒飞出去,砸在身后的兵士身上,瞬间砸到四五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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