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蛰的势悄然落下,隔绝一切窥探。

    秦昭玥慵懒靠在椅背上,仰起脑袋垂眸睨着堂下之人。

    而秦昭琼挺直腰板,眸光凛冽,晋升之后威势比之前更强。

    厅内四人看起来与之前审问时没有什么分别,其实都暗暗打起了精神。

    什么贪腐案都只是遮掩,要的就是此时的提神。

    石仲魁生得黝黑,一脸的络腮胡、矮壮矮壮的,真不愧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只是此时跪在堂下瑟缩着,凶横的形象破坏殆尽。

    “抬起头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……”

    秦昭琼不怒自威,“知道要问你什么吧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知道,治水银款……小人贪墨了二百两。”

    石仲魁不敢停顿,立刻供述了他的罪行。

    只是场间陷入了死寂,只能听到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。

    “小人没有说谎,小人只是个无品的胥吏。

    上官拿了我不得不拿,实际上贪墨的还不到二百两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秦昭玥嗤笑一声,“可以啊,石什么来着?算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连连摆手,“不重要了,反正抄九族了也没有后人给你上坟,知不知晓名讳都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抄九族……石仲魁都懵了,“小人……小人就贪了不到二百两啊,何至于……”

    嘭!

    秦昭琼一掌拍在书案上,“不见棺材不落泪,赤岩县令周延清!”

    石仲魁倒吸一口凉气,额角青筋骤如蚯蚓拱土,身子止不住得颤抖。

    冷汗自幞头边缘渗出,洇透麻布襕衫的立领。

    “小人……不知啊!”

    石仲魁当即五体投地,头磕得邦邦响,三五下额头就高高肿起,渗出了刺目的血痕。

    他有预感早晚会出事,但没想到

    “还不说实话,想死吗!”

    这声厉喝携着滚滚真气,慑得他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“小人不敢,小人句句属实……”

    声嘶力竭之下,石仲魁将一切都交待了,可是听完之后的四人全都陷入了沉默。

    隐蛰与流焰先后传音,他们经验丰富,从对方的心跳、口吻、神态等等方面做出了判断。

    两人的结论一致,此人并未说谎。

    沉吟片刻,流焰站了出来,缓缓走到石仲魁的身边蹲下。

    “璇玑卫,知道什么意思吧。

    从今天开始,我们的人会暗中盯着你的一举一动。

    敢透露今天问询的内容,死。

    若是被人发现露出破绽,死。

    哦,不对,像殿下说的,是诛九族。

    包括你刚刚两岁的小儿子,无一能幸免。”

    石仲魁磕头如捣蒜,“小人明白,小人明白!”

    待他离开之后,又唤了几名胥吏。

    期间为了不露破绽还使了些粗暴的拷问手段,毕竟石仲魁的脑袋磕破了,总要一视同仁些。

    前后花了大半个时辰,龙门县衙上上下下贪腐的罪行皆记录在案。

    只剩四人的时候,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看。

    “基本可以确定了,石仲魁只是个没有价值的钩子……”

    根据他讲述,每年大概有三到四次会前往赤岩县送口信。

    怎么说、该表达出什么样的态度,每次都会有书信提前告知。

    威胁加上每次二十两的车马费,这一送就是八年。

    这么长时间,石仲魁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情。

    只是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,再想抽身不仅会丢掉这份差事,甚至有杀身之祸。

    至于送信的是何人,他从未见过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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